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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0年执行计划生育政策时就已经预计大概30年后，人口压力会显著减轻，那时就应该着手进行政策调整。30年已过，统计数据表明，我国生育水平已大幅下降、劳动年龄人口开始负增长，独生子女政策的调整顺理成章。

　彭文生

　中金公司首席经济学家

　□本报记者 胡东林

　我国的人口红利消失了吗？计划生育政策是否到了改进的时候？当“城镇化”遭遇“老龄化”，一连串的问题不免让人困惑。中金公司首席经济学家彭文生日前表示，我国劳动力人口增速近年已经出现下降，预期在2015年由正转负，人口政策已到调整之时。

　所谓“人口红利”是指一个国家的劳动年龄人口占总人口比重较大，抚养率较低，因此造成了高储蓄、高投资，进而经济出现高增长的局面。彭文生表示，我国生产者（25至64岁）/净消费者（除25至64岁以外的人口）的比例目前处于128%左右，到2015年仍处于上升阶段。这样的人口结构意味着储蓄率在未来不会大幅下降。但我国劳动力人口增速近年已经出现下降，在2015年左右会由正转负。一旦人口结构和储蓄率跨过拐点，则我国过去十几年的宏观经济环境将发生改变。其它国家的经验显示，“人口红利”消失伴随着经济增长放缓和工资增长放缓，甚至通缩的压力。

　在彭文生看来，种种迹象表明我国的人口政策已到调整之时。首先，1980年执行计划生育政策时就已经预计大概30年后，人口压力会显著减轻，那时就应该着手进行政策调整。30年已过，统计数据表明，我国生育水平已大幅下降、劳动年龄人口开始负增长，独生子女政策的调整顺理成章。

　其次，计划生育政策本身也在动态调整中。事实上，在计划生育政策推出之初，就允许父母双方均为独生子女的家庭可以生育二胎。2000年至2011年，各省先后完成了“双独二孩”政策的调整。现在看来，该项政策并未解决生育率下降、劳动年龄人口下降、人口老龄化及其他社会问题，因此必须采取进一步措施。

　最后，十八大报告在论及人口问题时，首次去除了“稳定低生育水平”的说法，而是强调要“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这是迄今为止预示我国人口政策可能有方向性转折的最明显迹象。可以说，计划生育政策现在面临的已不是要不要调整的问题，而是早改还是晚改、快改还是慢改的问题。

　那么，计划生育政策的调整会否影响经济增长？彭文生的测算显示，基准情形下（生育率未来5年从目前的1.6上升到1.8，并在之后保持这一水平），人口结构拐点所带来的储蓄率下降以及相应的潜在增长放缓、货币条件易紧难松等宏观走势不会受大的影响。即便在极端情形下，如果生育率大幅上升到政策生育率允许的2.1，人口总量和抚养比将会出现显著上升，10年多出生3500万人，10年后抚养比多增3.5个百分点。短期内，更多的新生儿有利于消费率回升，但全社会负担加重；从中长期看（20至30年后），有利于人口均衡增长，改善未来劳动力供给。

　精彩对话

　中国证券报：如何看我国经济增长的前景？

　彭文生：我国经济增长放缓的长周期已经开始，这里面有人口结构的根本性因素，也有进入中等收入国家发展阶段后追赶效应的递减。不过，由于通过体制和结构改革提高效率的空间仍较大，虽然不能避免增长率放缓，但可以防止大幅下降。如果说过去10年，加入全球化竞争和劳动力转移是生产效率提高的主要来源，未来10年更多需要依靠降低内部一些体制性束缚、改善资源配置效率来寻求增长动力。

　中国证券报：你曾表示，指望过去十几年那样依靠劳动力转移来推动城镇化已经不现实，那么新动力在哪里？

　彭文生：我国城镇化发展面临着特殊挑战——必须在老龄化的社会里完成。基于现有的政策描述，我们认为，第一，要放松中小城市和小城镇的落户条件；第二，土地制度改革主要有两个方向，一方面是提高农民土地征收补偿标准，另一方面是降低土地供给的垄断；

　计划生育政策未来5年放松的概率大，但小幅的放松（比如一对夫妇生两个小孩）对我国未来10年的人口总量和人口结构影响小；从人口结构的角度看，随着老龄化问题的日益突出，最终政策大幅放松的可能性会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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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促进公共服务均等化，破除城镇内部二元结构；第四，推动农业现代化，统筹城乡发展。长期以来，政策向工业和城市倾斜，农业和农村为城镇发展作出了牺牲。在新型城镇化过程中，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应该相互支持，协调发展。

　值得一提的是，过去十年城市房价的上涨对其他行业造成挤压。地价上涨对生产成本的抬升，也构成我国潜在增长率下行的压力之一。因此，抑制城镇房价和地价的上涨有利于增加长期的经济增长潜力，促进城镇化进程。

　中国证券报：计划生育政策会有调整吗？

　彭文生：基于人口变动对于经济的深刻影响，从政策角度看，保持人口的长期均衡发展是一个合适的目标，十八大报告首次提出这一目标。计划生育政策未来5年放松的概率较大，但小幅的放松（比如一对夫妇生两个小孩）对我国未来10年的人口总量和人口结构影响较小；从人口结构的角度看，随着老龄化问题的日益突出，最终政策大幅放松的可能性会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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