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亚宏 伦敦报道

　对一笔长达七年、账面亏损32%的投资来说，被贴上失败的标签似乎是件板上钉钉的事情。然而英国政府从8月初开始陆续出售手中掌握超过八成的苏格兰皇家银行股份的举动，却意外赢得不少喝彩的声音。

　喝彩声中不少是来自撒切尔主义阵营。当年开启私有化浪潮的“铁娘子”虽然已在两年前驾鹤西游，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徒子徒孙一直将政府控股大银行视作一宗原罪。而现在政府终于抽身而退，哪怕是损失掉当初投入的450亿英镑中的一部分，在市场原教旨主义者眼中这也是情愿付出的代价。

　在这笔不菲的代价背后，不仅是纳税人上缴的财富，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7世纪的苏格兰银行也完成一次逆增长：由一家以资产规模计全球首屈一指的全业务银行缩减成一家地区性的银行。

　这场在英国银行业的历史上堪比敦刻尔克大撤退的收缩是从2008年10月开始的。苏格兰皇家银行的首席执行官弗雷德·古德温彼时发表了一份乐观的投资者报告，可市场却没有被这位前会计描绘出的大饼所引诱，而是惊恐地发现这家银行可能会成为跨大洋而来的华尔街金融风暴的又一个牺牲品。苏格兰皇家银行在美国的业务岌岌可危，尤其是债务抵押债券业务成为一粒毒丸，导致苏格兰银行的投资者信心丧失殆尽。于是在当天下午股市收盘时，苏格兰皇家银行的股价狂跌了40%。

　由于苏皇在英国绝对属于那种大的不能倒的金融机构，于是在紧急情况下英国政府连夜商讨对策，第二天就拿出450亿英镑的银行业纾困计划。英国决定出动国家队，让纳税人当接盘侠，以帮助苏格兰皇家银行不至于成为金融城版的雷曼兄弟。

　这一紧急举措是金融危机中规模最大的一次纾困行动。可当时没多少人能预见到，英国政府这个接盘侠一当就是近7年。在此期间，英国政府也考虑过再掏出大约50亿英镑干脆将苏格兰皇家银行全面国有化，或者将银行拆分为一家“好银行”和一家“坏银行”等方案，但最终的结果还是拿出更多的耐心等待苏格兰皇家银行恢复自我造血功能。

　而恢复活力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章鱼断足般地收缩，以提高核心一级资本比率。就在英国政府正式出售苏格兰皇家银行股份前四个月，该银行公布了进一步削减规模的计划，打算削减多达1.4万个投行岗位。在新西兰籍的首席执行官罗斯·麦克尤恩带领下，苏格兰皇家银行制定了到2019年裁减五分之四投行岗位的目标，同时改革后方支持系统以实现自动化。麦克尤恩带领苏皇退出许多没有给投资者带来丰厚回报而且与核心业务无关的业务，并将一家四面出击的全球银行重新打造为一家地地道道的英国银行。目前该行资产负债表规模从2.4万亿英镑减少了一半多，员工数量与22.5万人的峰值相比也下降了三分之二。

　因此，当英国政府决定出售苏格兰皇家银行的股票时，对英国人来说是对一家国有银行说再见，而对于全球金融市场来说，则是要与一家退出全球业务的英国竞争对手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