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新

　《圣经》上说，耶稣把货币兑换商赶出了神庙，还踢倒了庙前小商贩的摊子。这故事说明当时的商人处于社会底层。大约1000年前，情况悄然改变，商人开始成为社会新兴力量，但在莎士比亚的笔下，16世纪的威尼斯商人虽然有了大把的金钱，还是很不受人待见。到了如今，胡润全球富豪排行榜虽然未见得靠谱，凭借金钱及其相随而来的权力，西方“生意人”登顶金字塔显然成为了现实。

　金钱与权力，话题不算新，以此来概括西方商业的历史倒也合适。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财经频道（CNBC）拍摄了纪录片《金钱与权力：西方商业的历史》。为了更好地讲故事，而不是干巴巴地讲历史，纪录片定位于讲述那些活生生地创造历史的人，包括圣戈德里克、美第奇、腓力二世、托马斯·杜兰特、洛克菲勒、福特、比尔·盖茨等，通过这些不同凡响的人物的行走轨迹，梳理出他们所处的时代的历史图像。

　《华盛顿人》杂志高级编辑霍华德·敏思撰写了同名书籍。书籍比纪录片较好的一点是，纪录片侧重于展现故事，而书籍则往往会更多一些故事之后的思考。地中海霸主、金融巨鳄、铁路大亨、工业巨头、互联网新贵……随着时代的变迁，获取财富的方式也在变更，每个时代都会潮起潮落。本书和纪录片一起，风行全球十余载。CNBC高级副总裁布鲁诺·科恩盛赞此书比影片更加广泛和详尽，增加了许多片中没有时间或未纳入的新内容。

　本书以11世纪英国商人戈德里克开篇。戈德里克挣扎于信仰和商业之间，到了晚年他放弃了一生积累的财富，在荒僻的地方独自清修苦行。15世纪，美第奇家族对艺术的慷慨资助，让文艺复兴得以蓬勃开展。只不过，资助的动机并非出于对艺术的热爱，而是为了灵魂的救赎。在那个时代，罗马教廷和教会掌控着最高权力，科西莫·美第奇大概不曾预料，他和他的家族开启了一个不再围绕上帝，而是以人为中心的社会。权力开始走下神坛。作者利用他冼练的文笔和明快的叙事能力，让我们清晰地看到了财富的崛起，以及权力的转移路线。

　哥伦布等人开辟的大航海，为欧洲的王公贵族带来了大批的金银珠宝，但腓力二世只懂得躺在黄金堆上懒懒欲睡，坐吃山空的金钱是“缺乏智慧的财富”，只会让欧洲贵族更加奢侈堕落。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推动着政治与社会变革的主要力量是资本主义工商业，比起腐朽的罗马教会和没落的封建王朝，资产阶级商人更加开拓进取、奋发向上，他们重建了世界的新秩序，新世界以他们的号令而行。

　郁金香狂热是资本热度的一次集中展示，欧洲大陆为了金钱的追逐集体歇斯底里；博尔顿的眼光挽救了瓦特的蒸汽机，整个世界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加速前进；大洋彼岸，横贯东西的北美铁路是19世纪的“阿波罗计划”，尽管贿赂、谎言和欺诈的丑闻不断，科利斯和他的生意伙伴们证明：商人野心所到，便是世界新版图开辟之处。

　洛克菲勒铸造石油王国，福特建立通用汽车公司，两大巨头奠定了美国成为世界强国的基础。可口可乐，或许我们记不住伍德鲁夫，可是有谁没听过他一手创造的这个品牌？时代华纳，亨利·鲁斯和华纳兄弟，信息传播业从来就与全球化的进程密不可分。

　故事的开始和故事的结束，构成了奇妙的对应。戈德里克生前散尽家产，比尔·盖茨打算只留下1000万美元遗产。我想起古希腊神话，弥达斯点石成金，唾手可得的金钱和无限扩张的权力，对于人类未必是幸事。有智慧的人，都懂得这一点。

　书名：《金钱与权力：西方商业的历史》

　作者：霍华德·敏思

　出版社：浙江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