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樊宇 华盛顿报道

　12月23日是美联储的百岁生日。1907年的一场金融市场恐慌让美国决策者深刻意识到了缺乏央行作为法定最后借款人的危险性。一百年前的这一天，美国前总统伍德罗·威尔逊签署了美国《联邦储备法》，初步确立了联邦储备体系的框架。

　本周，在提前举行的百年纪念会上，美联储前任主席保罗·沃尔克和艾伦·格林斯潘，即将卸任的现任主席伯南克和即将成为下一任主席的珍妮特·耶伦齐聚一堂，四位同台的历史性时刻被无数的闪光灯所记录。没有鲜花和气球，但从嘉宾的量级来看，这恐怕是每一个对美联储感兴趣的人都不想错过的时刻。

　主持人简短的开场白过后，三位主席分别发言，回顾自己的美联储时代。86岁的沃克尔说起话来有些模糊不清。这位任期内为美国抗击通胀立下汗马功劳的高个子老人说，他在位时美国的通胀水平超过20%，而与当时截然不同的是，现在美国经济的问题不是通胀压力过大，而是通缩风险抬头。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执掌美联储长达18年的格林斯潘发言有些避重就轻。他回忆起自己刚上任两个月时，面对纽约股市的单日暴跌，心中惴惴不安。幸运的是，这场股市暴跌事后被证明并非更大风暴的前兆。格林斯潘在位时期美国经济被认为经历了最长的平静繁荣期，被顶礼膜拜的他却因为自己卸任后爆发的金融危机而走下神坛。对于外界把自己在任上的宽松货币政策作为金融危机罪魁的批评，格林斯潘没有只言片语的回应。

　最后轮到刚满60岁的伯南克。他谦虚地说，自己的任期还剩最后一段时光，不像自己的两位前辈那样有足够的时间跨度来审视自己的过去。他简明扼要地回顾了美联储这几年应对危机的努力，同时也表达了任务尚未完成的期待。

　三位主席执掌美联储的时间加起来超过三分之一个世纪。这些年里，有过无数的惊涛骇浪和暗礁汹涌，在一次次拉响假警报后，危机最终在伯南克上任的第18个月露出了獠牙。从此，美联储在应对危机中开始了史无前例的货币政策实验。

　有些凑巧的是，美联储本周结束本年度最后一次政策例会后，宣布启动量化宽松削减程序。在任期进入倒数之时，伯南克轻抬货币政策“油门”，也算是在谢幕前写下最后一笔，但更多的内容还要靠耶伦去书写。

　经历了本世纪初以来最剧烈的经济动荡，历史究竟会给这位大萧条的学生打多少分，伯南克自己打趣说，他希望能活得足够长，能看到后人写的教科书是如何评价自己的。

　美联储使尽浑身解数大规模刺激经济，但强劲的复苏却始终没有出现。这其中有危机的深重和复杂，财政政策的掣肘和经济发展的结构性因素，也有货币政策工具的局限。

　伯南克和众多的经济学家一样，未能在阴云压顶时足够预见到事态的严重性；但他领导的美联储在危机中力挽狂澜，拯救美国经济于水火；然而，危机爆发五年后，美国经济依然没有恢复到理想状态。

　现在评判历史或许为时过早，但不难猜测，伯南克的遗产中包含了失误、胆识、坚定，同时也有遗憾。

　美联储由危机所催生，也与危机相伴。随着量化宽松这一大胆实验渐进尾声，美联储也将跨入下一个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