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娜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纳德·科斯的学术助手、《变革中国》一书的合著者王宁今年5月在FT中文网发表题为《中国缺乏开放的思想市场》一文，曾受到学界热议，也引发不少认同。

　不过，且不论其他领域，至少在经济领域，中国的思想市场不仅相当开放，而且在国际上也属前沿。

　19日在北京落幕的第四届财新峰会就是这种开放经济思想市场的一个缩影。

　两天时间，约二十场头脑风暴在这次峰会中交相呈现，各路媒体多角度、立体化报道。借助新媒体时代迅捷的信息传播，许多在世界享有盛誉的经济思想者在这一“思想平台”上交锋出的思想火花几乎同步传递到全球公共信息场域。

　而屈指算来，财新峰会只是2013年中国多个高端经济类思想峰会的其中一个，当然也可算是今年的收关之会。许多专家认同，中国的民间经济思想开放且活跃。

　从早春至隆冬，在中国召开的经济思想峰会贯穿全年。国研中心主办的中国发展高峰论坛、财富（成都）论坛、博鳌论坛、夏季达沃斯、FT年度论坛、财经峰会，直到财新峰会，这些都堪称业内一流的经济思想论坛吸引了全世界最聪明的经济头脑。而在中国社科院、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等研究机构和北大、清华等高校，国际经济界的重要思想者来来往往，四季不断。

　如王宁所言，思想市场对应的是经济学中市场四要素——土地、资本、劳动力和知识中的最后一项。之所以能够成为市场，要达到一些条件，比如要有产品、有规模、有需要，还得有空间等等。中国的经济思想市场之所以吸引人，且近年来越做越大，就因为满足了许多必要的条件。包括物质层面的实体经济市场，也包括精神层面的市场。

　在物质层面，这个市场第一要有足够规模（大）；第二要足够活跃（活）；第三要有足够问题（难）；第四要有足够憧憬（久）。中国经济的规模体量在全球地位已经无需赘述，国际上严肃的经济思想者，没人会忽略这样一个经济体存在。中国经济的活跃度在全球主要经济体中屈指可数，有人形容为“孙悟空社会”，即千变万化。中国经济面临的问题和挑战之多之巨更是无人否认，许多问题的“难以解释”和“难以破解”更增加了人们探求的兴趣。而中国经济的未来既难以预测，又充满想象力。它能否继续作为世界最主要的增长极，或者能够坚持多久？可以说，中国到处都是经济思想的金矿，为全世界的经济学者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思考原料。

　在精神层面，经过35年改革开放，中国的经济思想界已然能够与世界一流的经济思想者自由互动，同台竞技。以本次财新峰会为例，作为一场研讨会主持人的清华大学经管学院院长钱颖一与主讲人、哈佛大学教授，也是法国总统奥朗德唯一经济顾问菲利普·阿奇翁在上世纪80年代是哈佛大学的同班同学。从当年的课堂辩论到今天的峰会交流，两位经济学家当有天涯若比邻之感吧。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院长蔡洪滨在会上发言时还半开玩笑地把北大与清华喻为哈佛与麻省理工学院（MIT），引来现场听众会心一笑。

　从开放程度上看，中国的经济思想市场并不逊于国际。财新峰会上，针砭时弊的声音不仅犀利，而且充满建设性。学者、专家或者官员都秉持专业的、理性的态度在讨论问题，而绝不是简单的情绪化表达。以笔者在华盛顿参加过的各大智库与高校各种规模的经济类论坛与研讨会的经验来看，近年来中国的经济思想界，从产品生产，到交流规模，再到表现形式，都与国际是同步的。可以说，经过多年改革开放，在经济思想的舞台上，中国人已经真正可以与世界平等而真正地“像成年人一样”对话。世界银行前首席经济学家林毅夫的《新结构经济学》尽管受到不少抨击，但也受到国际学界的严肃讨论，连一向挑剔冷静的FT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也专门撰文评论林毅夫“通往繁荣之路”思想的理论意义。

　一个开放的经济思想市场对个人、社会、国家和世界都至关重要。

　从个人和社会来看，一个人的成长不是赢在起点，而是在转折点。开放的经济思想市场为有向学之心的人们，尤其是年轻人提供了丰富的共享知识，激发社会的思考风气，给人提供了赢在转折点的精神可能。这对于个人和整个社会的进步益莫大焉。

　从国家来看，尤其是中国这样一个处在“改革”关键节点的发展中大国，如何真正成为“Smartstate”，不做自己成功的牺牲品，亟待经济市场不断提供鲜活的思想。

　从世界来看，能够读懂中国已经成为一项全球议题。由于中国的系统重要性，如何获得对中国的更好理解，也是世界和谐共荣的重要变量。中国和世界的经济思想者责无旁贷，而公众和政府也有责任呵护这样一个开放的经济思想市场，让它更加开放健康地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