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周文天

　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一夜之间让温州商人如获至宝。“跑路”潮之后，情绪低落的温商突然亢奋起来。其实，早有先知先觉者潜伏小额贷款公司，憧憬着成为“银行家”。

　游走在半明半暗中

　尽管老板“跑路”、企业贷款需求萎缩的坏消息不断，但张敏的小额贷款公司依然照常运转。当然，为应对市场变化，他增设了一些避险措施。

　4月5日，温州担保公司、投资公司云集的金融时代广场。张敏站在新装修的办公室里，面对玻璃幕墙深深地叹了口气。去年他“粘”了（亏损）50多万元，但远没有“伤筋动骨”，相比有些老板几百万元甚至上千万元打水漂，他称这笔“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我有自己的避险方法，首先调查对方有无赌博嗜好，然后调查企业的上下游客户，看企业实际经营情况，最后还要去圈内了解此人的借款诚信度。”张敏认为，虽然这样做起来很麻烦，但必不可少。正因为他的独特经营模式，即使在民间借贷最惨淡时也有人愿意将钱送来“委托放贷”。

　“如果借款人不按时还款，我就打个折把债权转给他人，让新债权人讨债。控制风险是第一位的。”张敏说，尽管温州民间借贷年利率已从年前的25%回落至当前的21%，但借贷需求一直存在。

　由于借贷一直处于“地下”状态，存在许多不容忽视的问题。“许多民间借贷纠纷中，涉及金额几千万元的屡见不鲜，而且手续非常不完善，有时甚至连张白条都没有。”浙江攀远律师事务所主任颜贻潘告诉中国证券报记者，经历“跑路”潮后，温州放贷者已开始从出现纠纷后请律师转变到事前更严密地防范。

　“一些有钱人自以为有了钱，就可以放贷坐等钱生钱，而一些想投资办企业的人以为出了高息就会有人把钱借给他们。”张敏说，民间借贷不是有侠肝义胆就能办的事，需要学习金融知识。中国证券报记者发现，最近温州已经出现“民间借贷高级研修班”，每期学费6000元。

　民间资本盼来曙光

　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日前在南方调研时表示，民营资本进入金融领域就是要打破垄断，温州试点的有些成功经验要在全国推广。这一消息让温州企业家异常兴奋。

　温州商人对银行业早已虎视眈眈，虽然身处“解决中小微企业融资难”的大背景，但他们更关心银行业获取的高额收益。公开数据显示，2011年温州银行业实现净利润199亿元，同比增长31.8%。

　“我们去年参股了小额贷款公司，逐步涉足金融业肯定是趋势。”温州某打火机企业老板说，很多企业当初之所以进入这个行业，就是看中小额贷款公司日后转为村镇银行的可能性。

　这几年，温商方培林始终想让金融业“收编”。早在1984年，他就成立了新中国第一家“私人钱庄”——方兴钱庄。那时“私人钱庄”是个发霉的字眼，上了年纪的人会将它与长衫、马褂、瓜皮帽及金丝边眼镜的掌柜联系在一起。钱庄挂牌第二天，有关部门认定不合法，必须关闭。第三天，方兴钱庄的招牌不见了，但那里仍然人来人往，方培林把钱庄转到“地下”，5年后关闭。2000年，他又成立了担保公司。方培林一直盼望民间资本能进入银行业，现在机会来了。

　中国证券报记者4月5日联系温州某担保公司总经理陆丰，他3月底刚跳槽去了一家新成立的小额贷款公司，他说“这里更有前景”。“我们正在做村镇银行的前期工作。”陆丰说，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的第二项任务最受关注，“鼓励和支持民间资金参与地方金融机构改革，依法发起设立或参股村镇银行、贷款公司、农村资金互助社等新型金融组织。符合条件的小额贷款公司可改制为村镇银行。”这让人看到了银行业大门向民间资本敞开的一缕曙光。

　最新消息显示，温州第一家民间借贷登记服务中心已获得营业执照，4月初开业。对此，温州人的解读是为民间借贷合法化搭台。

　配套细则待出台

　但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也留下悬念。

　2009年，中国银监会发布《小额贷款公司改制设立村镇银行暂行规定》指出，凡申请转为村镇银行的小额贷款公司必须以银行业金融机构作为主发起人。这意味着要想转制，小额贷款公司必须找一家银行作为“靠山”。将自己一手打造的“基业”拱手让给银行，银行“反客为主”，这让众多小额贷款公司老板心有不甘。

　“如何把握尺度是关键。”多位温州担保、小额贷款公司人士表示，温州金融改革试点方案“十二项”没有提出在地方上要对村镇银行等小型金融机构建立存款保险制度，如果没有这道“防火墙”，村镇银行的发展可能面临问题。符合条件的贷款公司可以改制为村镇银行，符合什么条件？这个条件由谁来制定？是否还是由银行控股？这些还需要等待细则出台。

　中国证券报记者实地走访温州一家注册资金为1亿元的小额贷款公司，但其设置与想象中的场景无法匹配：没有正规流程柜台，没有严格贷款程序，甚至没有前来咨询的客户。“门庭冷落是因为小贷公司不能吸储，本身没有造血功能，放贷资金只能占注册资金一半。无米之炊难为，不转制没有出路 。”该小额贷款公司经理无奈地表示，村镇银行现在采取的模式是单点式管理，没有网络，没有存款通道，如果没有加入到央行系统，客户存款也不方便。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金融学院兼职教授赵庆明接受中国证券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温州金融改革试点方案中没有明确设立村镇银行发起人是否还需要商业银行参与。如果村镇银行纷纷成立，一旦快速铺开，可能存在风险。应该等各项细则完备后，逐步放宽发起人主体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