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岁的汉王科技董事长刘迎建仍然像是一个有无限发明创造想法的孩童。采访开始前，刘迎建正在办公楼外带团队测试飞行他的新“玩具”：一款名叫“出头鸟（Go Go Bird）”的智能仿生扑翼飞行器。这是汉王科技为未来十年做技术储备过程中沿途下的一颗小小“蛋”。

　　曾经凭借汉字识别技术拿过国家科技进步奖并成功将科研成果转化为一家上市公司的刘迎建，既有科学家的远见，也有企业家的精明——必须靠近下一个时代的风口，同时也不能倒在黎明前的黑暗。他认为，未来十年左右全社会将进入机器人时代，“我们瞄准的是家政机器人，一款能帮你剥葱、叠被、炒菜、调味的家政机器人，这个市场非常大。” 

　　“汉字之王”

　　无论手写识别、OCR识别、图像识别，汉王科技30年前立业的技术核心，正是当今大火的人工智能技术的重要“起源”。

　　汉王，意为“汉字输入识别之王”。1985年，刘迎建主持研发的全球第一台联机手写汉字识别在线装置获得发明专利，开创了非键盘汉字输入新应用时代，计算机的发展史上留下中国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当时引起不小的轰动。这套汉王手写识别系统，不仅使微软不得不掏钱购买使用许可，还在2001年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是继方正和联想之后第三家获此殊荣的国内IT企业。此外，汉王光学字符识别“OCR”技术及应用也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二等奖。

　　汉王科技更为外界所熟悉的产品是电纸书，在2009年还被时任科技部长万钢作为国礼赠送给日韩两国。刘迎建曾希望借助电纸书开启一个数字化的阅读时代。2010年汉王科技成功登陆深交所那一年，其电纸书总销量超过100万台，为公司贡献了8.8亿元营收，占总营收70%以上。

　　随着移动互联网时代到来，功能丰富的平板电脑、大屏幕智能手机以及生态完整的亚马逊Kindle相继问世，在这之后，iPad平板、大屏智能手机等产品成为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标配，汉王电纸书业务遭受较大冲击。

　　就在汉王科技陷入电纸书泥淖自行疗伤的这两年，深度学习、神经网络、大数据逐渐取得突破，将人工智能的性能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2011年，苹果公司推出人工智能助理Siri；2012年，谷歌的科学家让神经网络自学了如何识别猫，准确率提高到近70%。以人脸识别和语音识别为标志的新一轮人工智能大潮泛起，掀起人类新一轮技术革命。

　　刘迎建不免兴奋，“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PC及软件时期，是汉王科技风光无两的时期，然而在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时代，汉王科技没能抓住技术及市场的变化。但与人工智能时代和软件时代类似，讲究的是应用场景落地，这就又回到我们熟悉的场景。”

　　刘迎建表示，创业公司受蓬勃汹涌的风投资本推动，采取先烧钱再赚钱的方式，但当时已经上市的汉王科技并不能肆意烧钱，“当时连续亏损两年要ST的，我必须要对投资人负责”。

　　“人脸识别、行为识别、视频分析等这些人工智能技术我们都领先，并且成本更低，我们人脸识别业务在激烈竞争的市场环境下连续五年保持盈利。”刘迎建表示。

　　绘画业务绽放

　　如果说汉字输入识别产品有些局限在中文市场，那么汉王科技的数字绘画业务则正在角力海外。

　　早在2007年，汉王科技就攻破了“无线无源”和“微压精密传感”两项数字绘画板领域的关键技术。全球仅有的两家企业拥有无线无源电磁触控交互技术专利，一家是汉王，一家是日本的Wacom。

　　近期，汉王科技数字绘画业务业绩呈现放量增长。2020年第三季度，汉王科技的数字绘画业务单季营收2.8亿元，同比增长183%，在公司单季收入中约占60%-70%。在数字绘画业务的带动下，汉王科技前三季度净利润达7023.27万元，同比增长155.04%。

　　这使得这家老牌科技公司重新回到资本关注的视野。今年下半年以来，汉王科技被80多家机构合计调研22次。

　　刘迎建介绍，公司数字绘画产品主要通过线上渠道销售，而Wacom在今年疫情影响下销售受阻，“Wacom在专业级领域确实存在一定的品牌认知度，但我们与Wacom技术水平一致，我们还有更加贴近用户的产品化能力，以及目前在电商渠道方面积累的经验，我们的产品销往全球60多个国家和地区，销售情况非常不错，我们能保持15%-20%的净利率。此外，随着绘画板升级成绘画屏，收益还将进一步提高。”据了解，绘画板产品在海外的均价在40-70美元左右，绘画屏产品在海外的均价是300美元左右。

　　他还认为，随着内容创意产业发展，数字绘画产品将进一步向大众市场普及。刘迎建打开手机今日头条APP随便点击了一个视频给记者看，“你看这个短视频里插入了漫画，就可能要用数字绘画板，现在这样的应用越来越多了”。

　　除了数字绘画业务，让刘迎建感到“应接不暇”的还有文本大数据业务，2016年-2019年这部分业务营收复合增长率达76.86%。随着数字经济理念愈发深入人心，各类文本资料的电子化、文本化、结构化需求进一步提升，“我们OCR文本识别技术做得最早，比如图书馆档案馆博物院里皇帝的奏折、太医的药方、大臣的家谱等，都是汉王来做数字化。但从去年开始，这一块业务突然起来了，可以说遍地开花。”

　　汉王科技打算进一步夯实在上述业务领域的竞争能力。今年5月，汉王科技发布定增预案，拟募集6亿元资金，其中投入最大的就是文本大数据业务，即投入2.5亿元募集资金，开发新一代自然语言认知技术与文本大数据开放平台及应用系统。

　　汉王科技还打算投入1.35亿元募集资金升级笔触控技术的核心芯片及笔交互智能数字产品解决方案，投入8.5亿元募集资金研发新一代神经网络图像视频与人形行为分析平台及企业端应用项目。

　　瞄准下一个时代

　　数字绘画业务和文本大数据业务为汉王科技带来可观的业绩，但科技公司往往需要“应用一代、研发一代、储备一代”。

　　企业家刘迎建身上兼具科学家的犀利和敏锐，他洞悉下一个时代，并早已为之进行相关准备。“现在是移动互联网时代，苹果、字节跳动等这些企业是这个时代的骄子，但一定还会有下一个时代，一定还会有更高光的企业。城头变换大王旗，现在发展的好，千万不要以为能永远好，一定要有危机感。”刘迎建强调。

　　刘迎建认为，下一个时代是机器人的时代，工厂离不开机器人，家庭也将离不开机器人，“不远了，差不多下一个十年时间左右，挡都挡不住。”刘迎建未来想做出一款真正的家政机器人，“现在的机器人能帮你剥葱吗，能帮你叠被子吗，能帮你做饭并闻得出是香是臭吗？还不行，还有很多核心技术有待解决。”

　　既然看中了风口，就要想方设法离风口更近一些，“最难的是肌肉控制”，这时，科学家刘迎建又展现出企业家的脚踏实地和技术成果商业转化能力，刘迎建采取“以战养战、沿途下蛋”的策略，避免一不小心牺牲在黎明前的黑暗。

　　他介绍，公司设有团队研究应用嗅觉识别技术三年多时间，已经取得初步成果并找到商用前景。此外还通过开发仿生机器人产品储备肌肉控制等关键技术。

　　汉王科技发布的仿生扑翼飞行器Go Go Bird“出头鸟”，就是在迈向机器人时代过程中下的一颗“蛋”。

　　据介绍，这款“出头鸟”，搭载定高、避障等多组4轴传感器，在智能技术上结合了多种智能感知技术及飞控算法，实现扑翼飞行器在自主飞行上的突破，并集合了位置感知、姿态感知、障碍感知等智能感知技术，同时加入了体感交互、红外交互等人机交互技术，实现自主避障、定高飞行、体感开关机、直线飞行、特定飞行动作等仿生飞行动作，今年已经销售过超20万只。刘迎建表示，未来“出头鸟”还要实现起跑起飞、“抓”在树枝上等高难度动作。

　　“高科技公司一定要有耐心，从原始创新开始，一点点地做下去，只有这条路。”刘迎建表示。

　　□本报记者 丁坚铭 张朝晖 杨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