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学伟

　股票是一种商品，这是不言而喻的。但它是一种特殊商品，兼具公司属性和市场属性。对它的评测也要从公司和市场两个维度出发。当公司基本面强劲时，偏重于公司属性；而当公司基本面一般时，偏重于市场属性；但最好是偏而不废，因为投资者永远不清楚每次的涨跌到底是公司还是市场属性背后起决定性作用。

　蓝筹股的大跌其实并没什么，只是按理出牌的理发生了作用而已。既然股票有市场属性，它必然会服从某些基本的市场法则。包括估值既是公司的，也是市场的。

　从公司角度，你尽可发挥全部愿望及全部知识和想象力，把它估到任一程度；但从市场角度出发，就必须充分重视过去几个波动周期市场对它的定价——平均估值与估值的边际。在公司基本面很强劲情况下，打破过去的估值边际，是可以期望的；如果不是，则要充分关注几个周期中形成的“趋势性溢价”的边界，别以为价值投资也能成永动机。

　当然市场法则同样也包括“同等资本投入要求同等回报”。过去，有长时间停牌而又复牌的股票，只要算算停牌期间大盘的最高涨幅多少？现在的残余涨幅多少？就能大致算出它至少能涨多少。在公司有利好情况下，最多能涨多少？屡试不爽。这种方法在本专栏也说过，背后的逻辑就是“同等资本投入要求同等回报”。当前，个股的情况的变化是因为市场供求的改变，公司属性的占比更高了。

　资本对追求“同等回报”是非常执着的，除非做不到，没有不想做，即使条件变了，也会换一种形式表现出来。蓝筹股这两年的上涨何尝不是同等资本投入要求同等收益的反映？它和价值驱动的公司法相辅相成。既然是这样的关系，那么当蓝筹股板块整体估值达到趋势性溢价边际与上证50指数和上证380指数的残余涨幅趋同后，转势下跌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对市场大框架的把握需要的不是技巧和方法，而是对一些基本法则的信守与尊重，以及不拜神，不怕鬼，不信邪。从基本法则角度去理解市场，找到核心逻辑即公司属性、市场属性，遵循这一法则即可。

　当前舆论与研究界存在不足。一是研究面太窄，都是高度实用主义——实用型方法、技巧和解读，而基础性与跨界性研究太少。二则是两极分化，即存在“大雅堂”与“下流堂”。下流堂里充斥的则是江恩、艾略特、K线组合、形态……等。大雅堂里，则动辄巴菲特、格雷厄姆、彼得林奇。似乎投资只此一道，别无他途。其实，这三位大师，后两位都是时代产物，迄今，虽然他们的思想依然闪光，但方法则大多数已在今日的市场无“用武之地”。

　毫无疑问，巴菲特仍是投资界的“王者”。但他的巨大成功岂是只靠我们所说的股票二级市场？而他在二级市场上的投资成功也不仅仅是他说的那几条。

　2002年，我做过一次无事忙：把能够找到具体买入时间的巴菲特股票一个个都看了一遍。从当时的公司基本面到股价走势，似乎理解了“巴菲特什么都懂”，“巴菲特其实是很会买股票的”，“巴菲特爱玩些小花招，隐藏些小秘密”的含义，也了解了他“20年观察，5分钟决策”，那触发他扣动扳机的“5分钟”里所看到的东西，当然也更明白后来他选择两个对冲基金过来的后生作为预选“王储”，并说“他们的操作比我好”的潜台词。其实，有一个最浅近的事实，那就是，学巴菲特的人很多，对公司的研究比巴菲特牛的人也很多，但为什么巴菲特只有一个？为什么所有巴菲特的追随者连他的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都达不到？就足以说明，我们所说的“巴菲特”只是巴菲特最愿意展示的那一小部分。

　后来我写还原巴菲特系列时，谈到巴菲特的临门一脚——股价走势时，收到了很多质疑甚至谩骂的邮件，在不得不回击的情况下，我讲了一个真实故事：在某次记者采访谈到相关话题时，巴菲特抨击了金融衍生品，查理·芒格插话：没错，如把金融衍生品比作下水道，都是对下水道的污蔑。但仅仅一周后，他们就推出了一个“连业内专门人士都很难看懂”的金融衍生产品——负息债券。那天最尴尬的是其公司发言人，巴菲特宣布完就走了，留下他在现场被媒体、投资人责问为什么。而这个衍生品，是早在几个月前就请高盛帮忙设计的。估计，是受到了这个故事的致命一击，从此再没人来信骂了。传统的圣人无瑕观念遮盖了我们的双眼，封闭了我们思维的某些通道。

　吾闲来爱杂书，偶尔也会托朋友从美国带一些金融投资类的报刊，目的是了解他们那里的情况。在那里，各种“流派”其实是呈百花齐放格局的，除了巴菲特、格雷厄姆等，有更多更接地气，更现实也更真实的其他“流派”大师值得我们追随、学习和效仿。但要开列这份名单，则估计剩余篇幅不够了。

　每次重大调整的初期，我们总能听到“靠公司穿越牛熊”。但保持灵活性，不要和市场对抗，这是绝大多数成功者告诉我们的一个简单策略，只是巴菲特不愿告诉我们而已。虽然他自己除了那十来个展示品之外，其他股票的平均持股周期不超过3年，低于美国基金的平均持股周期。